阿花真的不严格

非著名咕咕咕选手!

【巍澜/abo】与君同(十一)


 一个人的执着太过辛苦。

(十一)

大概是孩子想早一点来世间见赵云澜,三十四周还没到,赵云澜就因为腹痛难忍提前躺进了医院,比预定的日子提前了大半个月。

医生也没想到赵云澜虚成这样,还没熬够八个月就要生了,而且看情况就在这两天。那女医生上了年纪,本来就很情绪化,看着赵云澜抓着被角疼得直哆嗦,总忍不住要流眼泪,又怕自己不够镇定吓着小年轻,每次进来都只是看一眼情况就走,转身到楼梯口去抹眼角的泪。

办公室里只有实习的郭长城是omega,所以一早就被抓来当陪护了,赵云澜生之前那几天,都是郭长城扶着他在走廊里溜达。

腰又酸又涨,被沉甸甸的肚子坠着,怎么都直不起来;两条腿也没有劲儿,一走路就打晃,迈起步艰难得要命;最难挨的就是一阵阵的疼痛,间歇性的宫缩引发的抽痛,每次发作都很折磨人。赵云澜过电一般痉挛着,几乎要怀疑人生。

“你……躲开点,我靠着墙,别把你压坏了……”赵云澜靠在郭长城身上,闻着他一身的柑橘甜香,勉强拉回了一丝理智,咬着牙说道。

郭长城张开胳膊圈着他,生怕他站不住,一边扶稳了他,一边断断续续地颤声说道:“墙,墙上凉,你……你,你往我身上靠,我不怕,不怕压的……”

赵云澜听他结巴,本就烦躁得厉害,这下更加心烦意乱了;想开口说话,一想自己现在说话跟他一样,也立刻没了心思。

说不了话又走不动,赵云澜索性一头砸在郭长城肩上,把脸深深埋了下去。面前是谁都好,他都不在乎了,他只知道自己太累了,不找个人靠一下的话,真的就要撑不下去了。

郭长城僵硬得像块石头,也不懂得拍肩膀安慰人,更不会像沈巍那样搂他的腰;omega甜腻柔和的味道也不如沈巍的信息素那般甘醇清冽;小实习生又矮又瘦,也不如他的丈夫那样挺拔伟岸。

可是靠在他身上时,赵云澜只觉得跳到嗓子眼的心都安稳地落进了肚子,那种铺天盖地的安全感瞬间包裹住了他,让他可以卸下一切伪装和假面,尽情展现自己的疲惫和脆弱。

赵云澜抬起头时,郭长城只觉得他脸色又难看了许多,两颊白得像是涂了粉,嘴唇毫无血色,连轮廓都要看不清。可眼睛却亮起来了一点,眼神里饱含着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,激烈得有如燎原的星火,又如流星般转瞬即逝,片刻便不见了踪迹。

只过了几秒钟的时间,郭长城觉得赵云澜似乎发生了什么转变,可是还没等他弄清楚这种变化,赵云澜就已经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了,他只好追上去继续搀扶他,把心里的疑惑抛到了脑后。

他没有听到赵云澜那句微不可闻的“谢谢”。在他最狼狈最无助的时候,能有人无微不至地关心他照顾他,是何其有幸,赵云澜铭记于心。

而如果他仔细回想赵云澜俯仰之间的些微转变,便会恍然大悟,原来那种风起云涌后的云淡风轻,是一种名为“放下”的释然。

一个人的执着太过辛苦,不如放下来得轻松自在。

赵云澜疼足了五天,才勉强要生。经验丰富的医生摸着他的肚子就觉得不大好,等到打了助产针,催着赵云澜用力开始,不好的预感就萦绕在她心头挥之不去。

看到最先出来的是孩子的一双小脚时,医生眼前一黑,先替赵云澜绝望了一遍。当时赵云澜已经疼得没了气力,翻着白眼几近昏死。他本来就是偏瘦的体型,骨盆生得窄小,收缩时根本使不上力,加上alpha信息素补充得不够,怀这个孩子简直把他熬得油尽灯枯。能平安生产已经谢天谢地,可谁知又遇上难产!

医生已经尽力帮他调整过了,可是赵云澜又虚又弱,受不住各种仪器和推拿,所以成效甚微。现在最坏的情况发生了,医生心理素质过关,还可以继续接生,最怕的就是赵云澜撑不了,到最后大的小的没一个保得住。

赵云澜被喂了点葡萄糖,补了点营养才悠悠醒转。他眼前一片迷茫,险些再昏过去,被医生一声声唤着,朦胧间听到“沈巍”两个字,才终于恢复了神智,开始跟着指挥呼气吸气,续着力往身下使劲,已然拼了命。

那孩子还真的倒着被拽了出来,血淋淋肉乎乎的一小团,交给护士去清洗和处理。而赵云澜只觉得身下一空,身体被豁开了一个口子,他的意识,他的记忆,他的灵魂,都从那个大口子里源源不断地往外涌去。恍惚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快速地流失,整个人骤然轻巧了许多,像是漂浮在云朵上,舒服得他再也不想睁开眼睛……

女医生似乎尖叫了一声,他反应了半天,才明白她喊的是什么——

“出血了!快,准备输血!”

原来他正在流失的,是生命……

早知道他这一生这么短暂,犹如夏花秋叶,又如天地蜉蝣,根本来不及他彷徨犹豫、徘徊不前,他又何必和沈巍那般苦苦纠缠。

好比自掘坟墓,挖坑的是他,跳下去的是他,连最后一把土都是他给自己扬的,轰轰烈烈,彻彻底底,再无回转的余地。

如果可以从头来过……

办公室的其他人都等在外面,个个心急如焚。郭长城几乎没了人色,靠在楚恕之怀里像个空壳子的木偶人;大庆和林静一蹲一坐,一个捏着眉心,一个抓着头发;汪徵在小声啜泣,桑赞满面愁容,笨拙地安慰着她;祝红则望着手术室的门,脸色铁青,不知在想什么。

而走廊另一侧,一个风一般的身影正在朝这边狂奔而来。他脚步虚浮,一路踉跄着,却始终坚定地朝向这边,没有过任何改变。

等到他靠近时,大家才看清了他的模样,认出了道道伤痕下那张熟悉无比的面庞。

大家惊得说不出话。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大庆,他跳起来想质问沈巍,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,只能愤愤地瞪着他;祝红靠得近,有心给他两巴掌,手都抬起来了,才看到沈巍露出来的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,一直延伸到袖子里,让人忍不住怀疑他整条胳膊都裹了纱布,不然怎么会是这样不正常的粗壮肿胀?

而离得稍微远一点的,也看见了他脖颈间打着带了血痕的包扎,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,只能面面相觑,互相用眼神交流着。

沈巍却毫不在意周围异样的目光,直直盯着赵云澜所在的手术室,顷刻之间,便凝固成了一尊望眼欲穿的雕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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